2013年8月7日 星期三

截癱農民工北漂拍拉記

截癱農民工北漂拍拉記


文章轉載自〜醫行天下/蕭宏慈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生命裡,那些一去再不會複返的時光啊


 


2011年寂靜的7月,爸在天津工地從高處跌下。跟著,躺著無聲無覺,隆重的場面伺候,氧氣罩、心電圖、定型板、兩手掛滿掉瓶,只見血跡斑斑,看不見他的容顏,那時,她心中充斥著徹骨的寒,寒氣中滲出惶恐、不安,她害怕著。


 


她顫顫巍巍握著爸的手,不由得想積極做些什麼,她輕輕的給拍打,把從心底召喚爸爸醒來的聲音通過這根線沁入他的心脾。爸醒來了!她欣喜中夾雜著擔心,給朋友電話SOS,想繼續給爸輕拍,朋友來幫她守著,也同她一起輕拍,時間不長。


 


次日,爸感到頭肩頸痛,手無力,也丟下氧氣罩,已能正常呼吸,只是嚇壞了護士。她好是歡喜,淚水不聽話了,此時,她仰頭看看窗外的天。天空很美,她心裡的石頭已漸漸放落,合十。


 


醫生說,肺部積血要馬上手術,然後才能動刀修理脊柱,用金屬管代替脊柱使病人能安坐輪椅,因為他再也不可能站起來,這是最好的決策,她臉上貌似有笑容,淹沒了內心的傷,也在遲疑與徘徊裡。


 


工地老闆說,先等等,也只能在天津醫院手術,如果病人轉移,概不負責。家人們想在北京最好的醫院,她在這些問題裡輾轉。


 


律師說,如果你只考慮己見的自癒法,傷殘鑑定如何分級,賠償又怎算,若是出事,在法律上更不好說,所有後果你將只能自擔。她在與自己、病人、家人、負責人們中「打架」,也在病人面前微笑,卻在陌生的人海裡面淚流成河,她期盼兩全其美,也渴望爸爸站起來的身影。


 


在這些日子裡,朋友們是她最大支柱,朋友幫爸拍打、按摩、正骨、手動牽引,(偷偷地,過程何其艱辛)朋友也守候她,呼之則來揮之則去,在此,她感恩。


 


半個月過去,爸能飲水也能進流食,只剩僅僅的掛瓶。天道酬勤,這是家人、朋友拍打的苦勞,拍打在她每個相遇又告別過的清晨和黃昏,使一切的轉變是這樣的靜默而又迅疾!


 


轉眼月底到了,爸看見生的希望,也被她的執著感動,決定把自己交給她,雖然家人心中揣著不安,但面臨矛盾的前方,帶著孝順也只能捲入她的積極中,她們沒有聽醫生的話做肺部手術,而是 一起前往北京郊縣的慈悲峪。救護車護送途中,她胃痛、頭暈,強忍到目的地。她又到北京市裡搬運拉筋凳、生活用品,沿途,她獨自蹲在路邊拍打足三里,然後再朝前


 


慈悲峪,無有多人,唯有充沛的空氣、陽光、水,如此靜默寂然,夜晚有格外明朗的月亮、星星,它們悄然映在她心上,也映在她祝福人的心上,給予她power


 


拍打如影隨形,此時,還能無拘無束拉筋,改良拉筋式,她把木棍垂直於炕上,再把爸的腿上舉與木棍固定,她站後方支撐棍子和腿,爸的腿不聽使喚,比木頭還木頭,上舉忒費勁,她還是終將拿下。結果,爸爸排便了!倒下一個月以來的第一次,她和媽媽欣喜若狂,她閉目合十,從心底深處安靜地答謝喝彩,眼睫濕濕的,沁入骨髓。


 


山裡的一切空了靜了,拍拍拉拉,她每天像敲木魚似的輕拍爸的腹部2小時,再拍背部、膕窩、拉筋等,大約花7小時左右、每天早上4點開拍,從羶中穴、頭部、手肘,只管迎接晨光裡的安 靜,無可替代。那時,鳥鳴清脆,她對著靜謐的小溪,清涼的山林靜坐,水天渺渺,緘默無言,也光著腳丫跑在石磚的道上,無聲無響,她放慢腳步,享受足夠的憂傷和痛,分不清是腳底還是內心。


 


大自然無私給予她一切,讓累的不能動彈的她再次潛行。可是,氣沖病灶也隨之而來。晚上,爸冷得發抖,咬牙咧齒,上半身哆嗦不停,媽媽在一旁擔心,她鼓足勁拍打整個脊柱,使冷變熱,再一 會,高燒,只能再拍讓氣衝過去。她全身發軟,蹲至腰痛。最後,拍打穿越冰與火的交集再次安靜相對


 


朋友來信:阿彌陀佛!媽媽見此狀對她謾駡、不解,似針紮入她心,亦像那杯Espresso,她手邊有本書閱讀,楓葉色的封面---《股色股香》,她在書裡,品人的前塵往事,看人生的執意與感傷,想他的為難與獨自擔當!然後,一切重歸虛無。


 


她唯一不能忘記,美麗而又艱辛的一段經歷,是再次檢查是發現:不僅肺部正常,五臟六腑全安好。這都是拍打拉筋的結果。此前如果遵醫囑做肺部手術,結局尚能如此嗎?


 


這些所有的經歷是為了抵達新的彼岸,更為了抵達全新的自己,最終抵達自己真實的內心。今天,爸媽愛上這樣的北漂---拍拉生活,在一個8.5平米的空間,守著心中的寂靜,合著自癒法, 感覺自由踏實。貧窮,但是安心,從鐵欄柵的門縫看過去,路上車來車往,安靜的夜裡床隨振動而躍起,風還有絲絲沁涼,沙塵也隨之而來。


 


201243,她揉好麵團,放在陽光下發酵,準備做好吃的犒賞爸媽,大概要40分鐘。她給爸拍脊柱,媽媽給爸拍膕窩、臀部。吃完她的愛心午餐,她給爸拍足三里出痧和血泡,邊拍邊聊,此刻,北風飄,聽天籟拍打聲。


 


這是爸的分享:


 


1、其實,你們給我拍對自己有好處。因為她現在每天5點就開拍,發現自己的手越來越靈活,頭輕眼亮。


 


2、身體越好的時候,出痧毒越快,感覺越好,反之,不好就拍不出,就像死肉那樣。


 


3、你每次給我拍背時,脊柱發熱,之前不疼,很長段時間躺著沒感覺,現在躺一會就腰痛。這就是進步。


 


4、之前你們動我的腿,我也不知道,沒知覺,現在你們把我腿上抬時,我背很受力,還會疼,有根連接線好像搭上了。


 


5、現在兩天一便,之前一星期還沒有。


 


6、現在能用被子墊著半靠坐。


 


7、我想用心調理三個月,再買個輪椅坐上鍛鍊,試著扶靠椅子站起來。


 


8、我學著說好話,只舍不取,堅定目標,真心懺悔。


 


9、所有人為我受累了,特別是我的女兒,你現在別擔心我,要把自己身體調養好。


 


10、若當初你買回拉筋凳時,我就用心鍛鍊那該多好!


 


就是這樣,當她以為徹骨的寒還在的時候,春天其實已經來了。爸媽以前總是沒完沒了吵架。現在媽媽辟穀三日,早晚用金剛坐靜坐,常給爸拍打後背、腳背等,也給自己拍。媽有次感冒瞞著她打點滴沒好,她給媽拍頭、大椎,手肘讓媽自己拍,拍完即好,無意中媽說漏嘴:一拍就好,還自造孽打點滴!


 


雖然他們在等待什麼但拍拉已漸漸敲開他們內心的善良、力量,也拍透那些徬徨和憂傷。這間小房裡,她看到了父母的笑容,看到了爸眸子裡面的明亮與平靜,猶如一株充滿希望的薄荷草,清爽從他每一個毛孔滲進肌膚,爸的每個細胞都通透了,那是一種幸福的感覺!


 


還期待什麼呢?當下即是未來您是否還在等待與遲疑呢!


 


感恩,祝福!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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